第357章 改书为史-《靖难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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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兵科给事中王骥,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五月初,当唱礼声在春和殿内响起,一名身高体壮却身穿从七品官员常服的文官正在对朱高煦作揖行礼。

    他的身长近六尺,官袍穿在身上鼓鼓囊囊,根本不像文臣该有的身材,反而像是武将。

    “我听闻你科举时,骑射第一?”

    望着长相刚毅的王骥,坐在主位的朱高煦来了兴致,起身走上前,饶有兴致的看着王骥。

    作为洪武朝以后,以文官身份执掌军队并获得军功封爵的第一人,王骥的经历绝对可以用出将入相来形容。

    以军事而言,面对鞑靼部的阿岱汗、朵儿只伯屡次入侵甘凉,第一次领兵的他就敢率不足三千的轻骑突袭鞑靼部阿台汗,致使阿台汗兵马几乎全歼,俘虏枢密、同知、佥院、万户、右丞、达鲁花赤等五十余人。

    之后南下麓川,率明军渡过伊洛瓦底江,在伊洛瓦底江立下“石烂江枯,尔乃得渡”的石碑,并对印度东部及缅甸、暹罗等地土司、国王进行召见会盟,让诸部震怖,留下一句“自古汉人无渡金沙江者,今王师至此,真天威也”的话。

    朱高煦之所以能对王骥这么了解,就是因为前世在滇西旅游时候,去到过当地祭拜他的庙宇。

    麓川之役后,王骥被滇西少数民族认为是诸葛亮转世,在傈僳族、景颇族中极受崇拜,逐渐被神化,被奉为迤西、滇缅一带最大的保护神。

    缅甸打洛以东的地区,只要是王骥当年驻过兵的地方,都建有三崇庙,供奉三崇神王骥。

    大理地区的部分白族也将王骥奉为当地的本主,是经济复兴之神,封号“三崇建国鸡足佑民皇帝”,每年农历七月初十举行三崇本主王骥的圣诞庙会,当地人前往三崇庙为王骥祝寿。

    不过其中比较尴尬的一点是,王骥被召回,久不回归云南,并受到新皇帝冷落南京的事情传回后,居然被讹传成了新皇帝就把王骥召回,奸臣在二月初八为王骥接风的酒席上毒死了王骥。

    傈僳族人认为王骥死后,阴魂上了天,成为白马将军,因此在每年二月初八刀杆节中举行“下火海上刀山”的仪式,誓以“刀山敢上、火海敢闯”的英勇气概祭奠王骥,表达抵御外侮,保家卫国的决心。

    如果按照历史来推断这个讹传,那在他们眼里,估计毒死王骥的那个奸臣恐怕是于谦……

    想到这里,朱高煦脸色浮现出一抹尴尬。

    他自然不会觉得于谦是什么奸臣,但朱祁钰上位后,于谦他麾下那群依靠他的人确实把一些事情做的令人看不过去。

    毛忠差点全家被诛,靖难旧将陈懋郁郁而终,王骥冷板凳坐了三年还不够,突然又被下令解职回家,并且还要定期入朝来以示没有反心。

    弄到最后,王骥不得不以跃马吃肉,盛情于声妓的行为来自污。

    不过朱祁钰和于谦会这么做,朱高煦也能理解。

    毕竟就后来的情况来看,王骥的威望确实比朱祁钰和于谦的威望还要高。

    夺门之变里,于谦亲手训练的十团营中除了范广以外,其余诸将见到披甲上阵的王骥,纷纷站到了王骥这一边。

    可以说,除了亲手给王骥授爵的朱祁镇以外,除非遇到朱元璋、朱棣这样的雄主,不然其它平庸的君王还真的不敢用这种动辄功高盖主,还能出将入相的人物。

    不过恰好,朱高煦就自认为是雄主。

    “能开多少斤弓,射多远?”

    朱高煦伸出手捏了捏王骥那隐藏在袍服下的腱子肉,满意点头的同时询问一句。

    “能开百斤弓,五十步内正中靶心。”王骥有些忐忑,对于朱高煦的上手,不免有些担心自家殿下有龙阳之好。

    “好!”听到王骥的话,朱高煦笑着点头:“这份武功,就算放在诸将中,也是十分了不得了。”

    “既然有这份武功,又出身保定,为何不选择早早投军?”

    “靖难时,臣父母相继去世,守孝六年才得以参加科举。”王骥以为朱高煦在问他靖难时的事,故此如实回答。

    “陛下现今已经率兵北上抵达白城(兀良哈秃城),不日即将抵达鹤城卫,开始此次北征,你如何看待?”

    朱高煦生起了考校的心思,尽管王骥比他还要大两岁,但不管是带兵打仗还是处理政务,他都算王骥的‘前辈’。

    “臣以为,陛下此次出兵必然大捷而归,不过自此之后,朝廷也难以再找到和鞑靼部决战的机会……”

    王骥年近三十,虽说没有上过战场,但他所在的保定府也是军户繁多的地方,自小就从军户口中听过与蒙古人作战的故事,更因此了解了蒙古人作战的习性。

    从至正年间到如今,蒙古人早已被大明的汉人打出了阴影,除非能出现一个类似王保保的人物来率领他们创造一场大捷,不然他们与明军交战,始终都是未战先怯,还未交手就丧胆三分。

    王骥作为兵科给事中,大明开国以来许多兵马调动的档案他都能翻阅,正因如此,他也十分了解明初诸将乃至如今的朱棣、朱高煦等人的用兵风格与手段。

    在王骥看来,蒙古人除非舍弃妇孺和牧群,不然他们连都很难逃出朱棣的追捕。

    对草原的熟悉程度,朱棣不比他们差。

    朱棣可以带着半个月的军粮,带着几万骑兵横击大漠,可蒙古人却不行。

    朱棣找不到人可以回家,可他们丢下牧群逃跑,等再回来时,牧群早就被朱棣带走了。

    没了牧群,一场白灾就足够摧毁一個部落。

    这次的鞑靼部没有足够准备,因此肯定逃不出朱棣的追击。

    王骥在意的是,这场交手,明军能给鞑靼部造成多大的死伤,以及鞑靼部遭受重创后,瓦剌部会不会来个坐收渔翁之利,侵占大明此战的土地成果。

    “你的观点倒是不错。”

    对王骥的观点,朱高煦给予了肯定,同时询问道:“听闻你前些日子去了山西的盐池,并上疏希望朝廷蠲免当地拖欠的二十万石税粮?”

    “回殿下,臣确实有上疏请求蠲免盐池拖欠赋税。”王骥倒是直接承认,并补充道:

    “当地盐池百姓生活困苦不说,还要负担繁重的徭役,早已困苦不堪。”

    “朝廷虽然屡次降低山西赋税定额,然山西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一些百姓甚至衣不蔽体……”

    朱高煦自然知道山西百姓负担沉重,要不然他也不会屡次降低山西定额。

    只是他确实没有亲自去过山西,光从奏疏上来看,也确实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如今王骥敢如实向他禀告,这让朱高煦十分高兴。

    “给他赐座,我要好好了解一下山西的事情。”

    他回头对亦失哈吩咐,王骥也连忙回礼表示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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