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頭的舷窗是面對前方，機身的舷窗是面對兩側，可視角度和范圍都不一樣，呈現互補的狀態，畢竟飛機這種東西是沒有安裝后視鏡的，機頭看不到的東西，機尾未必看不到。

    正說著，又有一側的乘客驚叫起來，但與上次不同的是，他們這次指的是下方。

    “有東西從飛機下面飛過去了！”

    馬里金娜、乘警以及部分好事的旅客全都呼啦一下涌到那一側，雖然他們反應很快，但等他們趴到窗邊，連毛都沒看見，反而是留在原來那側的乘客又驚叫起來，等他們又回去，依然毛都沒看見，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不過這下他們多少有些明白了，那個東西正在圍著飛機打轉兒、上下翻飛，這往往是動物看到陌生物體之后出于好奇的反應，很多動物都很有好奇心，比如專家們在號召大家保護鯊魚時總是不厭其煩地科普，鯊魚的食譜里沒有人類，鯊魚攻擊人類的原因往往是出于好奇——兄弟們看那個東西，好奇怪、好有趣，居然是用那種姿勢在游泳，不如咱們去圍觀一下？好家伙，這東西越看越有趣，我“輕輕”咬一下看看，畢竟我是一條小鯊魚，沒有長著手……

    當然在野外對遭遇人類感到好奇的不止是鯊魚這種可怕的動物，還有海豚這樣的萌神，海豚對人類感到好奇或者喜歡，只會用圓圓的腦袋輕輕頂一下人類，不過目前馬里金娜完全沒辦法判斷飛在外面的那個到底是鯊魚還是海豚，但它能追得上飛機的速度這件事本身就令人匪夷所思，在這種高速狀態下，無論它是鯊魚還是海豚都沒有區別，無論它是咬一下還是頂一下，都會對飛機造成毀滅性的破壞。

    “借用一下那個！”

    馬里金娜注意到有個女生隨身的小包在驚慌中掉在地上，扣子開了，掉了一地的唇膏眉筆之類的化妝品，其中還有一面小鏡子吸引了她的注意，于是開口向那個女生借用——實際上她說了之后都沒等對方同意，直接就從地上撿起化妝鏡拿在手里，特殊情況，已經顧不上禮節了。

    舷窗的視野有限，而且舷窗是平的，即使用臉貼在舷窗上，上下左右能看到的角度也很有限，因為人臉也是平的，但如果借用一面小鏡子，讓鏡子以合適的夾角靠近舷窗，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擴張視野的角度。

    馬里金娜坐到靠窗的位置上，將小鏡子放在與玻璃成大約45度角的舷窗上下左右邊緣，來尋找那個東西的蹤跡。

    然后，當她將化妝鏡放在舷窗靠近機頭的方向，并且讓鏡面對著機尾方向時，她看到了那個東西，或者說至少是看到了那個東西的一部分——那個東西竟然是跟在飛機的正后方，似乎是利用飛機的尾流輕松地飛行，就像是在公路上跟車的時候能利用前車的尾流來省油是同樣的原理，只不過客機這么龐大的身軀，尾流更大更長更有效，如果真能利用客機的尾流，基本上相當于不用費力氣就能跟在后面，因為通常來說飛行單位無論看著有多大，體重都是很輕的，不然飛不起來，理論上只要飛機還在飛行，它就能一直跟到天涯海角。

    跟車離得太近肯定不行，容易追尾，跟飛機離得太近也不行，離得越近尾流就越紊亂，所以目測那東西跟客機隔了大約幾百米的距離，聽著挺遠，但對于能跟得上客機速度的東西來說，幾百米也就一個振翅沖刺的事而已。

    即使離得這么遠，馬里金娜又只能看到那東西三分之一的身體，基本上只有翅膀，還是令她不禁毛骨悚然，因為那東西跟鳥類或者蝙蝠不一樣，而是像蜻蜓一樣生有前后兩支翅膀，前面是大翅，后面是小翅。

    另外，大翅的尖端，也就是翼骨關節的位置，類比飛機就是飛機機翼螺旋槳的位置，生有一根向前凸起的尖刺，看樣子應該是角質化的皮膚或者骨刺，如果是在高速飛行中被這東西撞上，恐怕就算是鋼板也得被刺穿一個洞。

    她又跑到機身另一側的靠窗位置，依樣畫葫蘆，看到它另一側的兩支翅膀也同樣如此，是對稱的，大翅也生有一根尖刺，要說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飛機正在逐漸加速遠離“通道”，就算是借助化妝鏡反光也只能勉強看到“通道”了。

    有幾位旅客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和臉色，他們覺得她可能發現了什么，而馬里金娜已經得到了一些信息，她擔心這些旅客提醒乘警她的小動作，本來她還想試試能不能用手機拍張照片，干脆也不等了，于是頭一低，連化妝鏡都沒還，就匆匆離開后艙，一待脫離乘警的視野，她就撒腳飛奔，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駕駛艙，把她看到的東西復述給帕辛科娃和路惟靜，機長和副機長也旁聽到了，他們的第一反應肯定是不信，覺得這孩子可能魔怔了，或者可能就是因為魔怔才跟這兩個劫機犯混在一起。

    帕辛科娃皺著眉聽完，向路惟靜說道：“路醫生，這種怪物，你們以前遇到過么？”

    “從來沒有。”路惟靜搖頭，試著分析道：“根據描述，這怪物有四支翅膀，這意味著它可能擁有超強的機動性，前面的大翅用來飛行，后面的小翅用來保持平衡和快速轉彎，怪不得客機的尾流那么復雜，一般鳥類被卷入后都會墜落，而它竟然能有效利用，在空氣動力學這方面，可能沒有已知的動物能出其右……至于大翅前端的尖刺，應該是用來刺擊其他飛行動物的？當然我希望這只是裝飾作用，比如是它退化但尚未消失的翼足。”

    馬里金娜覺得現在不是討論生物學的時候，問道：“那現在怎么辦？”

    路惟靜尷尬地攤手，“我是沒什么辦法，我建議什么都不做，不要做任何可能激怒它的事，如果它只是想搭個順風車，我們只要等通訊恢復之后向空軍求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