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见皇帝陷入了沉思,他轻咳一声,鼓足勇气,说出了今日最大胆的一句话, “儿臣以常人之心度之,纵是父皇将诸侯国都分封给咱们刘家的子弟,依旧算不得是‘一统’。 个中缘由,恕儿臣不忍直言,万望父皇体察。” *** 他说完这番石破天惊的话,又伏下身去,再不吭声,而刘季如被打通了天灵盖,直震了个激灵。 连儿子都亲口劝告自己,把王国中的郡县交给他们管理,与自己直接管辖,是迥然不同的,其中的道理显而易见: 同姓同宗的血脉亲人,难道就不会反了吗?若自己真的从不担心他们谋反,为何还会惴惴不安? 就算现下能用强硬手腕唬得他们安分守己,那自己死后呢? 若后世子孙中出了一个软弱好欺的皇帝,老刘家自相残杀的惨况,顷刻间便会化为现实,而自己今日故作聪明的种种安排,便是骨肉内乱的始作俑者了。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假使自己百密一疏,将亲戚昆弟们都分封出去,日后怕是真要落得无法善终了。 想通了这一关节,刘季不禁“哎哟”一声,以右手覆额,身子发虚,再也坐不住,往后重重倒去,直直砸在重茵累席上一叠叠堆起的锦被中。 满室死寂,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扑扑声,半晌,刘季的声音才悠悠从团花簇锦底下传出, “唉,我需得谢谢你,你今日同我讲的,不是君臣间惯常的套话,而是子对父的实话,我心里明白。 只不过,天下初定,才抚了匈奴,打了臧荼,还不知来年有没有别的异姓王要冒头,也不知南越能否顺利地谈下来。 当前的要务就是与民休息,尽量不去做什么大的变动,就连修个长安宫殿,萧何都日日来报,说民间隐隐已有怨言了。 若再贸然将几个关键之地削为郡县,一来,得力的郡县官僚不够,二来,怕是又要激起动荡,到那时,咱们可就连二世而亡的秦都不如了。” 刘肥壮着胆子抬起头,看到锦缎披盖中刘季花白的头发,谁能想到,天下一人,竟也有举步维艰、如履薄冰的时候。 他没来由的鼻子一酸,为着自己,也为着老父,高高在上的皇位,看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易坐,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悉听父皇调遣。” 刘季的声音听上去前所未有的疲惫, “齐地,你还是得去的……你要帮为父把那片地方管起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