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兮肚中茶水猛一激荡,差点冲出喉咙,望向曲老夫人惊讶道:“老夫人,您这成亲日子准确的太着急些吧,曲在尘已经同意娶我了?” 曲老夫人随意道:“还没,在尘还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今晚回去就把他搞定。不急不行啊,晚了,信安郡主就要请旨为她和在尘赐婚了。” 从兮惊魂:“嗯?” 曲老夫人煞有介事,好像她真的告诉过从兮信安郡主的事,故作惊讶道:“我刚没告诉你吗,还以为说过了,卫嬷嬷叫小二续茶,咱接着聊。” 卫嬷嬷随即唤小二续茶,从兮不敢喝了,恍惚看见眼前一个坑接一个坑,坑再连着坑。 曲老夫人缓缓放下茶盏,气直侃侃道:“我不谦虚,我孙子在尘确实容貌出挑、才智超群。无奈树秀招风,不说其他,现在住在曲府的就有三位姑娘,天天虎视眈眈瞅着在尘,见缝插针往在尘身边凑。可在尘就喜一个人清静自在,和谁都不亲近。其中一位姑娘就是信安郡主风念轻,郡主从京城追到槿州,紧追在尘几年了,耐心消磨殆尽,已有请皇上赐婚之意,信安郡主是信安王的独女,皇上的堂妹,她请旨赐婚,皇上十有八九会答应,所以我要先发制人。” 从兮疑惑:“老夫人为何不希望郡主嫁给曲在尘?” 曲老夫人:“是在尘对她无意,根本不会娶。当然她嫁入曲家我也并不乐见。横竖不算外人了,扯段前缘,曲家确算皇亲国戚,我儿媳名罗嫣,是原罗副相长女,罗副相次女就是定平侯夫人,当今皇后娘娘的生母,我儿媳罗嫣就成了皇后的姨母。对了,刚说的云闲就是定平侯世子,皇后的亲弟弟,货真价实的国舅。 曲家本是京中普通的商贾之家,我儿曲逸,才能处事皆平平庸庸,早年屡试不第,后经商亏损,身无长技。因此,家中生意一直是我亲自打理,几年前才移交在尘经验。好在曲逸是个自知自足豁朗之人,既不自惭才浅,也不逞强求胜,依曲家财势,倒也过的心平安逸。 曲家原本攀不上显贵权臣,只因曲逸早年机缘巧合,救了游湖落水的罗嫣,罗嫣就把曲逸当成话本小说里的英雄侠少,一时昏头,无视身份差距,不顾一切嫁给了曲逸。可我罗嫣嫁给曲逸后才发现,她的英雄侠少就侠少过救她那次,曲逸就是一平庸寻常人。再加上姊妹好友间攀比斗胜,罗嫣在曲家吵吵闹闹,百般不顺意,曲家没少因她鸡飞狗跳。三年前新君登位,曲家因是国戚,受到不少巴结奉承,也惹了不少是非。在尘就与我商议,举家迁离京都,一来避开朝堂纷争,二来他母亲或能过的顺心些;我亦有同感,曲家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睦睦,因此两年前在尘辞官京城官职,曲家合家迁居槿州。” 从兮思索:“老夫人是担心..信安郡主与曲在尘结合,或会重蹈曲老爷和曲夫人覆辙,也不想与朝堂有过多牵扯,才不愿曲在尘娶郡主,可既然老夫人刚才说曲在尘决不会娶郡主,那又何须担心,又何须寻我?” 老夫人:“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郡主想请旨赐婚,在尘一定会设法阻婚。而我既阻婚,也想要找个孙媳。所以我要在他们都出手前,先下手为强,为自己孙子寻个称心的媳妇。” 从兮明白了:“另外两位小姐是何人,老夫人为什么不考虑让她们做你的孙媳?” 曲老夫人道:“你应该听说了,我儿曲逸有二子一女,大儿曲在凡去年刚调任槿州同知,二儿便在尘,三女名曲妙之。 另外两位姑娘,其中一位是我大孙媳杨思善的妹妹杨思真,乃是刑部侍郎杨制之女,那丫头看着柔柔弱弱,乖顺少言,倒是是个好姑娘。半年前来槿州探望其姐,因心中装着在尘,一直未离去。另一位名杭之彤,其父杭霁原是朝中吏部尚书,杭霁两年前如日中天时,忽然急退,归乡定居槿州。杭之彤与妙之是闺友,以陪伴蜜友的名头常住在妙之院中。杭家那丫头有些自负,看着比郡主都傲二分。说到底,不是我不想让她们做我孙媳,是在尘对他们都无意,不会娶。” 从兮不解道:“曲在尘都不知世上有我这个人存在,对我更无意,他会娶我?” 曲老夫人胸有成竹道:“这是我的事,我有法子让他娶你,既然他没有合心合意的人,那我就找个自己看上眼的孙媳。” 从兮低眼莞尔,终于明白了,说到底,不过是曲老夫人护孙慈心,担忧自己孙子太过清高不群,怕他一人孤独终老,想寻一人伴曲在尘一世开怀。曲家不贪权位,不缺财富,曲老夫人又是豁达通透之人,因此,寻孙媳并不图门当户对,只求入眼合心。而自己与曲老夫人有几分性情相投,正合曲老夫人眼缘。曲老夫人便想试试从兮与曲在尘的夫妻情缘。从兮此刻倒理解曲老夫人对自己多番试探的良苦用心了,从兮思忖,世间机缘难测,试试也无妨,只是..,从兮又望向曲老夫人道:“曲老爷和曲夫人应更希望曲在尘娶郡主吧?” 曲老夫人坦诚道:“曲逸倒无所谓,我儿媳罗嫣势力些,她确实盼着在尘、妙之攀个高枝,结个皇亲,能多压别人一头。” 从兮锁眉深思:“所以我若嫁入曲府,将曲在尘从云端拽下来前,曲夫人、郡主、杭、杨两位小姐可能随时把我生吞活剥,千刀万剐了?” 老夫人从善如流:“你想多了,我那儿媳看似强势,实则有勇无谋,并无太多心机。而郡主、杨思真皆是良善之人,应不会多为难你,至于杭之彤,你做了曲家二少夫人,我想她也不敢伤害你,再则,我也不会让你单打独斗,你若受了委屈,我定会与同仇敌忾,同一战线。” 从兮欲言又止,总觉得事情不像曲老夫人说的这般轻巧,不过,既然已经答应曲老夫人,也无可反悔,只能边走边瞧了。从兮低头犹豫半晌,望向曲老夫人,有些欲言又止,曲老夫人惊疑:“从兮刚刚多痛快利索,有事你说,我认识的从兮有勇有谋,可不是怕事之人人?” 从兮又犹豫一下才道:“老夫人,我答应嫁给您孙子,您能答应嫁给何爷爷吗,咱们同时成亲?” 曲老夫人顿时面红:“何仁那老东西跟你说什么了?” 从兮坦言:“何爷爷说他与老夫人年轻时就相识,老夫人当年天姿国色,风采照人,他倾慕不已,只可惜输给曲老太爷,他痛不欲生,为老夫人终身未娶,半世空房独寂。现在曲老太爷不幸离世,他终于得见乌云后的天光,誓与老夫人结成连理并鸳鸯。去年何爷爷给老夫人制作的礼物,我还有帮忙呢。” 曲老夫人面容红涨:“何仁那个老不死的,胡言乱语,胡扯八絮什么,回头跟他算账。这个不行,我自认超脱,可也没超脱那般地步,这事做出,曲府在槿州就是一场笑话,先不说我,我儿、我孙如何做人?” 从兮暗忖:‘也就是说你其实喜欢何爷爷的,只是担心人言可畏,那我要找机会,帮你再超脱超脱,何爷爷,这次帮不了你了。’ 从兮顺从:“好吧,这个条件先不加了。”